“你一会儿看我，一会儿看云。我觉得，你看我时很远，你看云时很近。”“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，我却用它寻找光明。”

这是顾城的两首诗：《远与近》和《一代人》。

仅仅因为这两首诗，我喜欢上了顾城。尽管这两首诗反复读来，还是有一种似懂非懂的困惑，但蕴涵在这其中的味道岂是用文字和言语能表达得出的？

可是，就是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子，最后却自杀了。

今天，我再次一遍一遍读他的诗的时候，细细品味其中每一个字，仍读不懂他走向自灭的原因。眼中常常浮现他似笑非笑的面容，一副狂傲不羁的样子，空灵的眼睛似乎深不可测。我想，在他身上一定有许多荡气回肠、感人肺腑的故事，可是，我永远也读不懂。

其实，读不懂也好。有时候，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本书，读不懂会是一种遗憾，读懂了反而是一种痛苦，半梦半醒时最好，在糊涂时做一个美得有些迷离的梦，梦很快就碎了，醒来一片荒凉。

也曾喜欢过三毛，这个一辈子风尘仆仆、风一样吹在各地的女子，伴着她的足迹，走进古代神秘的撒哈拉，在漫天飞舞肆无忌惮的黄沙中走出一条路，骑着一头“哭泣的骆驼”，去回想那远古的悠悠驼铃。

三毛说，假如还有来生，她要做一个完全不同的人，一个完整的女人。可是，她的今生很早就结束了，被她自己。来生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，永远停在你的眼前，你却永远也望不到。

三毛的一生都在流浪，据说她买东西是从来不还价的，不是因为她有钱，而是她也知道那些人生活的艰辛，就是这样一个长发飘飘，高高瘦瘦，心透明地像一块玻璃的人，却最终没有走出自己的忧伤。

太多了，海子，海明威……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一在眼前闪现，让人心痛，痛心于他们的对自己的不公。说实话，他们个个都死得很惨：顾城是在新西兰的漂流岛用菜刀杀死自己的妻子后自杀的；三毛是用一双咖啡色的丝袜在卫生间里上吊的；海子是在北京的山海关铁路卧轨，让飞驰而来的火车将自己辗成肉泥；海明威是咬住枪管，用左脚大拇指扣动扳机吞弹自尽的，据说在他死了很多年之后，他的代表作《老人与海》中的渔夫原型还活着，他就这样执意地要尽快忘掉这个世界，和现实说再见。

他们一个个都走了，他们的作品今天还有人拜读。可他们自己却早就离我们远去，在另一个世界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注视这个世界的形形色色的故事。死，究竟是一种痛苦，还是一种解脱？

“我要在大地上都画满窗子，让所有熟悉黑暗的眼睛都习惯阳光。”顾城曾经如是说。可是他的眼睛仅仅熟悉了黑暗，却没有为自己开一扇窗子去习惯阳光。

我至今不明白，他们为什么要不停地步入前人的后尘？当死亡突如其来的时候，他们没有退却，没有害怕，而是紧紧地抓住了死神，义无返顾地走向极端。或许，在他们看来，当人生已经丰实得没有余地的时候，人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；或者，当社会成为不了心中的桃源时，应该选择退让。可是，他们忘了说一声，阳光会有的，面包会有的……

他们走了，这个世界安静了，明天，还会喧嚣。